14、陌生来电。

    漫步在人群当中，谷雨有了丰富的体验......
    人群中的喧哗，受限于自己感官的听力，有了层次感。
    空气中的粉尘，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。
    行进的路线不仅因为肉体的存在而变得弯弯绕绕，哪怕是路边的小水洼也会让她“绕”道而行......
    行走在这座守护千百年的城市当中，一边观察，一边遵循着人类社会的规则。
    红灯停、绿灯行......
    靠右行走......
    捡到钱......放到自己的口袋里面......
    “那个女的好奇怪啊，她手里面拿的是什么？指南针吗？”
    “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，人也挺漂亮的，你要不要上去问问？”
    “......”
    在等红灯的时候，谷雨的身旁围了四五个男的。
    他们讨论的指针，是谷雨从家中拿了一根绣花针和装了水的陶瓷碗，在碗中盛水之后，出门捡了一片叶子，将绣花针放在了叶子上面，给她用来指引购买手机方向用的。
    “你好，美女，你去哪里？做个朋友怎么样？”
    距离谷雨最近的一名男的，在同伴的撺掇下，终是上前一步。
    应该是没有太多的搭讪经验，这话一出，身旁的同伴就感觉很糗地捂住了自己的头。
    这个男人被自己同伴的动作弄得一慌，本是有些发红的脸庞，一下子更加涨红了。
    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搭讪方式可能出现了一点问题，他决定补救一下。
    “不好意思啊，我是说，我们能不能交个朋友，互相认识一下，以后出门打牌泡脚之类的，也可以有个伴。”
    这话一说完，这个男人的嘴巴就被一名同伴给捂住了，然后整个人被架着往后退了几步。
    “不好意思啊，他今天出门脑袋被门夹了。”
    那名男人的其中一名同伴道了个歉，然后转身低声好笑道：“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单身了，你是不是还得告诉别人，你的脚，泡的比别人的脸还白？”
    这话，谷雨听得不是那么清楚，但是她能够感觉到，那群小团体之间的氛围，一下子活泼了不少。
    这种感觉，很新鲜，很有趣。
    他们是没有恶意的，如果有，在自己身旁的神灵们肯定会有所动作。
    他们与她的交谈，让她感觉挺有意思的。
    完全不同于凡人及下属神灵经年累月的跪拜叩见，也和姜守正及现在生父生母对她的关切有所区别。
    这种感觉，非亲身经历不可感知......
    ‘果然，当人还是很有意思的。’
    ‘这可能就是姜守正有那么强大的力量，还在人类社会中的原因吧。’
    ‘以前的我怎么就没有这种感觉呢？’
    在思索间，绿灯亮了，谷雨端着瓷碗，随着人群走着。
    在过了红绿灯之后，谷雨四下望了望，刚刚遇见的几个男人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离开了。
    要是她还是神灵的时候，几名凡人踪迹的追踪，也是分分钟的事情，现在......完全是捉瞎了。
    而且她有一种预感，这些人自己当人的这辈子，应该是再也瞧不见了。
    想到这，一种淡淡的惆怅感萦绕在了谷雨的心头。
    由此而发，一路上和她擦肩而过的人们，那些记不清、也从未记过的人脸，下次遇见，若有些许印象，那算是重逢，若毫无印象，那将是新一次的邂逅。
    惆怅的感觉褪去，化身为人的新鲜感占据了心间。
    她明明本是活着的，但这一刻，谷雨觉得自己活得更加清楚了。
    这是一种玄妙而神奇的体悟......
    这些体悟并没有办法让谷雨褪去这副肉身之后，直接突破，但是......这种体悟是可以积累的呀！
    ‘越把自己当人看，越会有感悟！’
    谷雨仿佛明白了什么，本是有一些僵硬的、像是泥塑雕像的表情，立刻鲜活了许多。
    ......
    ......
    京都图书馆，是京都最大的公立图书馆。
    在以前互联网还没有普及的时候，这里的文献期刊、书籍资料等，那可是大学生心目中的“胜地”。
    临近毕业的时候攥写论文，这一处地方那可是必经的“打卡”之地。
    毕竟撰写论文，那可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往上眺望的事情，别人的经验，总是或多或少地可以借鉴一下，化为己用。
    学生、老师、教授在这里，总是可以碰撞出思想的火花。
    可是在互联网普及之后，这些景象也逐渐褪去了。
    信息的获取，太容易了！
    没有必要为了一卷“孤本”再来到这一处曾经的圣地。
    只要想找，检索的方式得当，就能找到自己想要的......
    所以，现在还会来图书馆的人，并不多了。
    这是京都图书馆的现状，也是所有图书馆的现状。
    图书馆的经营模式，已经被时代的浪潮抛弃在了后头。
    但是总会有一些人，还习惯着这里的读书氛围和书香场所......
    姜守正就是其中之一。
    捧一本书，在图书馆的角落里面细细品读，理解其中的含义，拓展自己的眼界。
    知道的越多，不知道的也就越多。
    虽然他的记忆能够确保他过目不忘，可是存储类型的电子设备，也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的。
    他姜守正，好好的一个活人，在学习的时候总不能和人工智能一样吧......
    “师兄，我感觉你好像在内涵我。”姜守慧坐在姜守正的肩头，嘟嘴道。
    “没呢，真的没有。”姜守正目光不离书本地回应道。
    “肯定有，在你让我不要简单堆砌信息之后，我的感知力和创造力都有了明显地上升，按照算法得出的结论，我的感知力在原先的基础上提升了20倍，创造力提升了3倍，所以结合你刚刚的表情、动作和习惯，我感知到你在内涵我。”
    说着，姜守正的眼前，出现了一套严谨的分析报告。
    “行吧行吧，我就是刚刚看书的时候，稍微有一点走神。”姜守正笑了笑，低声回应道，“我知道你的厉害了，绝对不内涵你了，可以吧。”
    “嗯，我宽宏大量，作为一名有37651套大船设计图纸的人工智能，我可是比宰相有度量多了。”
    姜守慧挑了挑眉毛，从姜守正的肩膀跳下，落在了书桌上：“师兄，那我再去下一个地方扫描一下，看看有没有书籍的信息和我的数据库有出入的。”
    “去吧去吧，我在这里等你。”姜守正摆了摆手，把目光继续放在了书本上。
    过了半个小时，姜守正有些累地揉搓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。
    记得越多，仔细阅读书籍的时候，需要分析的信息也就越多，越耗费他的心神。
    法力在周身运转了一阵，疲惫感稍微淡了一些，姜守正继续端起那本书，认真地看了起来。
    在阳光的照耀下，可以看到这本烫金的书脊——
    《各民族、各朝代下的“世界末日”是一副什么光景》。
    不过还没等他看一页纸，他的口袋就震动了起来。
    是个陌生的来电......
    姜守正本人的电话号码，在姜守慧的处理下，网上流传的并不多，骚扰类的推销电话很少。
    基本上没有什么陌生电话会打到姜守正的手机......
    接通——
    “猜猜我是谁？”
    这是一个陌生的女声，姜守正从来没有记忆。
    这肯定是一个低劣的恶作剧，或者说是打错了。
    想也没想，直接挂断。
    他现在正在认真看书呢，没有多余的闲工夫。
    手机再次响起，还是那个陌生的号码。
    再次挂断。
    手机又......
    姜守正抿了抿嘴，接通电话，在对方还没开口的时候，说道：
    “不好意思，你可能打错电话了，没事的话，我先挂了。”
    “别别别啊，姜守正，你是姜守正吧，我是谷雨欸！”
    “谷雨？”
    姜守正愣了一下，奇怪道：“你......怎么会给我打电话的？”
    “当然是我成为人类了呀！具体的原因，等一下我到京都之后和你聊哈，我现在在高铁上面。”
    “......”
    神......坐着高铁？
    姜守正突然有一种荒诞的感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