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9章 风火家人

    一统江山饼，吃得太急，李方昊竟把自己噎住。母女俩又是喂水，又是抚背，这才缓过气来。
    “陛下急什么，又没人跟陛下抢。”宁皇妃埋怨道。
    “诶，此言差矣，一统江山怎能不着急？”
    “哈哈哈……痛快！”李方昊喝下一口水，顺过气来。
    “宁妃，烹些茶来，我与思玹叙话。”李方昊正色道。
    李思玹吐了吐舌头，宁妃冲着女儿眨了眨眼，飘然离去。
    “玹儿，这一去肃金南萱数月，可有什么收获？”李方昊问。
    “回父皇，寒期已去，变局将至。”李思玹不假思索地回道。
    “哦？怎讲？”
    父女二人不再说笑，李思玹将所见所闻，所思所想说与父亲。李方昊闻听，时而皱眉，时而点头。
    “……女儿以为，未雨绸缪，伺机而动。”
    “未雨绸缪，伺机而动。”李方昊口中默念，若有所思。
    “玹儿，你可知这十多年的光阴是捡来的？”
    “捡来的？父皇什么意思？”李思玹不解。
    “出来混终究是要还的。”李方昊慨叹，“玹儿说的没错，寒期已去，变局将至。眼下，恐怕就到了该还的时候。”
    “父皇？”李思玹疑惑不解。
    李方昊抬手，示意女儿稍安，他站起身，对着殿外唤道：“孟尝。”
    太监孟尝快步而入，俯身在地：“老奴在。”
    “用玺拟旨。”
    “是。”
    孟尝快步走上龙书案，摊纸研墨，提笔请示：“陛下？”
    “五宝公主听旨。”
    李思玹跪在父亲身前，虽不明所以，却倒头便拜。
    “朕正式册封你为项夏水军大都督……”
    李思玹听罢，眼眶微烫，抬起头看着父亲稍显佝偻的身影，心头一酸。
    “统领右犀灵卫，指挥使仁多梭梭，从今往后听从你差遣。”
    “父皇？”李思玹惊诧。
    右犀灵卫，项夏皇廷内卫，一向由李方昊亲自统领。其战力强悍，谍报一流，网罗项夏全境高手，欲与天听、三泉试比高。
    “封……”李方昊继续道。
    李思玹心中疑惑：“还有？”
    “封，驸马任七贤，为军师祭酒，全听水军都督差遣。”
    “谢父皇。”李思玹叩首，心中激荡，肩膀上的担子重了。
    “玹儿。”李方昊将女儿搀起，放下皇帝威严，又变回慈父的模样。
    “七车那个便宜儿子如何了？”
    “父皇说的可是宣凭？那孩子真不一般，已是萱国的冠霞门弟子。本来，若中武状元，是要与海西郡主成亲的，没想到琼波查龙造反，摘雪那丫头赶回家，宣凭也去饶国平定山民叛乱。还没在一起，又天各一方……”李思玹说起宣凭，絮絮叨叨，像极了操碎心的亲娘。
    “海西郡主，摘雪？”李方昊问。
    “父皇有所不知，海西郡主琼波扎雪的萱名，叫乔摘雪。”李思玹解释道，说起乔摘雪也是满面的疼惜，俨然当做自己的儿媳妇。
    “琼波扎雪，琼波昌龙的亲闺女？”李方昊倒吸一口冷气，问。
    “正是。”李思玹也不禁奇怪，父皇日理万机，为何对跟宣凭有关的人和事刨根问底。
    “孟尝，把那份犀灵卫的密报拿来。”李方昊急声唤道。
    老太监小跑着，折返龙书案，递上密报。李思玹看罢，眉头紧皱，立刻俯身叩拜：“女儿先行告退，代宣凭谢谢姥爷，代亲家谢谢陛下。”
    李方昊：“……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饶国，迦里山。
    再次出发，意气风发。大酋长为宣凭众人准备充足给养，小弟兄们也换上适应湿热深山环境的装备和穿着，冠霞门弟子锦袍清洗干净，收纳起来。
    应宣凭特别请求，美沙巴瓦还为牛屯虎赶制了一面藤编巨盾。由寨中现成的盾牌组合而成，被魁梧的老虎菜背在身后，像一面门板，甚至一叶轻舟。
    阿美点选寨中精锐，随行护送前往迦龙潭。一路之上，美沙努贝和陈酉有说有笑，不像行军打仗，却好似踏青秋游。队伍中，金蝉飞鳇却时在时不在。
    行进中，宣凭却鲜有回应说笑，只是走在队伍的最前头。阿美跟在宣凭身后，多么想两个人一直走到山的尽头。
    阿美心中萌生异样，她被宣凭误以为昏迷的时候，少年人滔滔不绝，与她说了很多。两个人都清醒过来，反倒相见尴尬，寡言少语。但阿美却毫不觉乏味，宣凭健硕的背影在她看来，怎么也看不够。
    阿美也同样知道，宣凭要尽快赶回大萱，因为那个叫乔摘雪的姑娘还在等他。阿美非常好奇，她会是个什么样的姑娘，自己和她能友好相处吗？
    “凭子，喝水……”阿美见宣凭抹了一把汗，赶忙小跑上前，正准备将水囊递给宣凭。对方却猛然摆手站定，林里窸窣作响。
    阿美疑惑之时，刚想再次开口，只听耳畔一声呼哨，整个人被宣凭扑倒在草丛中。
    倾倒的瞬间，弩箭破空之声便到，嗖嗖噗噗。还未在地上躺足三息，阿美又被宣凭揽腰抱起，闪转到树后。
    “有埋伏！”宣凭抱紧阿美，在她的侧脸旁说道，眼睛机警地观察弩声响起的地方。
    又一阵急促的呼哨，长长短短长长。宣凭一只手臂绕过阿美肩头，护住她的后背，另一只手绕过阿美另一侧颈下，将食指和大拇指裹在齿间，回应了一声呼哨。
    “抓紧我。”
    宣凭吩咐一句，随即唤道：“盾！”
    阿美整个人被宣凭拥在怀里，在半空中翻转，鼻梁、酒窝、双唇，阿美打量着少年人脸庞上的每一个细节，回过神时，已然身在牛吞虎的巨盾之后。
    “刀。”宣凭松开阿美，将天罡刀递到她手中，再无二话，与陈酉交换眼神，从藤盾两侧窜出。
    阿美从花痴中清醒过来，高声唤道：“迦龙勇士，树上警戒。”
    同样躲在盾牌防御范围内的十几个迦龙族人如猿猴般，爬上两旁大树，转眼间消失不见，只听得头顶唰唰作响。
    “姐？”努贝问。
    “不像迦里山的。”阿美指着耳朵说，努贝会意，明白姐姐说的是弩箭的声响。
    迦里山同样使用弓箭，却以长弓为主。弦声瓮响悠长，而当下弩箭之声，却急促紧张，绝非迦里山中工艺。
    “迷烟藤球。”宣凭喊道，话音未落，又挪至另一个树下。
    “天苍苍，白茫茫，风吹草地没牛羊。”只听不远处，陈酉念念有词。
    说话间，白烟四起，迅速弥漫开来。
    “天山遁。”
    “水雷屯。”
    “火天大有。”
    “风火家人。”
    宣凭陈酉二人，一呼一应，牛吞虎擎着巨盾，也跟着变换位置。努班努贝，面面相觑，不明所以。